赛菲萝丝治愈完毕后,米雪莉雅便将她抱去了浴室,洗掉她身上的血污。
因为她依然昏迷不醒,米雪莉雅只能扶着她才能进行清理,此刻的伊茗好像成了一个等身的布娃娃,任由米雪莉雅摆弄。
“仔细看的话,皮肤真好呢……”米雪莉雅用毛巾轻轻擦拭着,一边观摩着她如羊脂般细滑嫩白的肌肤,时不时还用手触碰。
“唔……接下来是胸部……”米雪莉雅刚想动手脱内衣,却又感到脸颊发烫,甚至能听到自己杂乱的心跳。
犹豫了老久,她自言自语地为自己开脱:“呃,胸部那里好像没有血,还是不擦了……等她醒来让她自己洗个澡吧……”
“咯咯咯……”一阵长长的、像是咳嗽一样声音从耳边传来,米雪莉雅循着声音一看,发现赛菲萝丝正趴在并没有关门的浴室外,尾巴像蛇一样上下摆动,两样眯起,嘴唇上翻,露出森森的尖牙利齿,刚才那张奇怪的声音就是从她口中发出的。
“什……什么啊……”米雪莉雅被她盯得有点发毛,没好气的道。但赛菲萝丝也是“女孩子”,自己似乎也没理由粗暴地让她走开。
“你的样子很好玩。”她如此回应,当脑海中这个声音消失时,小龙又发出那种奇怪的叫声。
米雪莉雅这才明白,这种怪声是赛菲萝丝在笑,不禁面红耳赤,连忙整理好自己和伊茗的衣服,将她抱回了房间的床上,盖好被子,并将洗好的衣物放到床边的柜子上,让她醒来后可以更换。最后自己也去洗了个澡,清除掉身上因为打斗时沾上的尘土和血污,又换了一身浅蓝色的粗麻布连衣长裙。
“接下来,去买晚饭的食材吧。”米雪莉雅决定后,便想出门,心想着要多买一些伊茗喜欢的东西——如果她晚上能醒来的话。
刚走出没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米雪莉雅有点烦恼的回过头,看着已经在她回头的同时坐下来,仰望着她的赛菲萝丝,道:“这次你别跟来了,否则会惹出大事的!”
她蹲了下来,轻抚着赛菲萝丝的小脑袋,叹了口气:“为了你,我可是和一位朋友交恶了哦,你如果真的和传说中的神兽一样智慧的话,就不要给我添麻烦了,好好呆在家里吧,我也会给你买喜欢的食物。”
小龙眨了眨眼睛,会意地转过了身子,跑回了她们的房间。米雪莉雅欣慰的一笑,走出房门。
刚走出院子的大门,准备用钥匙锁门的时候,米雪莉雅突然瞥见远远地走来了一个一袭白衣的倩影,定睛一看,惊讶的发现是上次和自己切磋过剑术的见习骑士——塔娜·史崔克兰。
“啊,史崔克兰小姐,贵安!”米雪莉雅高兴地跑了过去,和塔娜打招呼。
“一个星期多没见了,你好啊。”她看着米雪莉雅神情似乎有点疲惫,问道:“你看上去有心事?”
“嗯,发生了很多事呢。史崔克兰小姐呢?”
“当然是履行我的诺喽,我可是找了很多人才打听到你的住处。”说着,她将绑在自己皮甲背后的一个长条形的包裹递给米雪莉雅。
“这是……”米雪莉雅撤掉了包在外面的层层条布,一把金色的宝剑展现在了眼前。
“这是,亚南修吗?”米雪莉雅惊讶的打量着它。
和之前从阿彼利王的墓碑下取出来时相比,手中的这把剑已经大不一样,原本的圆形剑柄改为了长方形,而造型简约的剑格,则被改为了一对翱翔的金色翅膀。还没有变动过的,就是剑柄上缠绕的金丝和镶嵌在剑柄末端的八角形红宝石。
塔娜笑着说:“没错,你可知道当时矮人的铁匠看到这把剑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可好玩了,他们一方面为能够重新见到这把已经消失了近千年的祖先杰作而高兴的手舞足蹈,一方面又气愤是哪个粗鲁愚笨的家伙如此不爱惜,将它搞坏……”
米雪莉雅听到这里,有点难堪的笑了笑,想象着自己当时如果在场的话,那得有多尴尬。
“重铸这把剑,一共花了整整3天的时间,当我离开的时候,那些铁匠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并对我千叮万嘱,让这把剑的主人好好待它,他们可不想再看到这把剑折断的样子,那是侮辱了矮人族铸剑师的名誉和尊严。”
“呃……”米雪莉雅双手托着这把剑,刚才那句话顿时让她感到这把轻巧的剑变得比欧杰诺斯还重上三分……
“不过,这把剑没有开锋,也发挥不出它原本具有的力量,所以目前的它和一把烧火棍无异。需要阿彼利王的直系后人的鲜血,才能唤醒,这点我以前也说过了。”
“我知道。总之,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米雪莉雅再次俯身致意。
“这没什么,帮助别人——尤其是朋友,是作为骑士的基本品行之一。”她爽快的说道:“对了,难得见一次面,我们再来切磋下怎么样?”
“现在吗?”米雪莉雅微微一惊。
“嗯,毕竟我不能在这里多做逗留,马上就要回自己的国家了。如果你不方便的话,那就改天吧,不过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那好吧。”
“你有剑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借你。”
“有。”
“那就好,地点么……这里的院子挺大的,就在院子里比吧。”
“好!”
两人来到院子后,塔娜将自己背在身上的另一匹布条取了下来,并解开了结头,开始将层层缠绕的布条褪下。
难道这里面就是塔娜的新武器?不过这个头也太大了点……米雪莉雅这么想着。这匹布条几乎都快有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年般高了,看来和塔娜之前使用的一样,是一柄巨剑。
“这是……剑吗?”当包裹着那东西的布条全部褪下,露出里面真容的时候,米雪莉雅不禁瞪大了眼睛。
和一般的武器不同,它浑身上下都没有任何金属,而是一种碧蓝色的半透明晶体组成,但现在这把武器实在很难说是一把剑。它仅仅只有一个剑型的轮廓,大致能看得出剑刃、剑柄和剑格的构造,表面也十分粗糙,坑坑洼洼、凹凸不平,这让米雪莉雅想起了自己以前用石头做的矛头和箭头,相当的粗制滥造。唯一的装饰,也仅仅是剑柄上为了防止锐利的边角划伤手而缠上去的几层布条。
“嗯,它叫‘碧蓝怒焰’,数个月前,我们家族的人偶然发现了一颗坠落在放逐者沙漠的流星,当时我们家正好有几个在工作的矮人工匠,他们看到这东西,兴奋的说它能成为一把独一无二的利器,我父亲也同意了把它交给矮人族送回他们的首都——无夜城,铸成一把属于我的剑。”
“是这样啊……”听塔娜这么一说,米雪莉雅恍然回想起,几个月之前的一个夜晚,一颗碧蓝色的流星从天空的南边划空而落,而一般的流星基本都是白色或者金黄色、赤红色,蓝色的流星是她第一次看见,但当时只是一个农家女孩的她也没放在心上,但最近一段时间,她的所见所闻一下子开阔了很多,她隐隐的感觉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没错,我们史崔克兰家族的传统就是,每当新的家主执权之前,他必须一个人穿越伽兰克希亚,去矮人国的首都——无夜之城拿到属于自己的宝剑,证明自己彻底脱离先辈的庇护!”
“不过,这把剑怎么看都好像没完成的样子……”
“说的没错,它确实没完成。”
塔娜干脆的回答让米雪莉雅有点意外,便问:“那为什么还要拿回来?”
“其实,出了点意外……”塔娜说到这里,语气变得些许阴郁。
“怎么了吗?”见她秀气的脸上蒙起阴霾,米雪莉雅担心的问道。
“事实上,这把剑已经被矮人抛弃了。”
“啊?怎么回事?”
“当时我不在场,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我来拿这把剑的时候,看到它还没有完成,也一样非常意外,要知道矮人对于自己的工作认真到了把牛角尖钻透的地步,从来不会违约。”
“然后呢?”虽然后面的内容可能不会很愉快,但好奇心驱使米雪莉雅继续打探下去。
“据当时将碧蓝怒焰交给我的一个铁匠说,这把剑铸造的过程非常邪异,铸炼过它的五个铁匠有四个暴毙而亡,还有一个则变成了痴呆,至此再也没有任何铁匠敢碰它,所以它现在就是你所看到的样子,一个只有轮廓的半成品。”
“那你为什么还要用它?”
塔娜握住碧蓝怒焰粗糙的剑柄,站了起来,道:“矮人对于宗教、鬼神的说法非常迷信,但我们史崔克兰家族可不吃这套,我们只相信自己本身的力量和意志!就算这把剑真有什么邪异,我也自信可以让它乖乖臣服于我!”
“是吗……”
塔娜刚才那番话十分要强,却也让米雪莉雅想起了自己的欧杰诺斯,自己某些方面也和她很像呢。
不过,她也知道欧杰诺斯虽然凶残暴戾,但本质并不邪恶。而塔娜这把剑,虽然外表犹如一块巨大的浅蓝色水晶,美丽动人,但总让她觉得隐隐不安,又说不清楚是哪。
“那么,来吧!”塔娜双手握住了这把足有四尺长、三到四个指节宽的巨型毛坯剑,阳光照耀在它由晶体组成的剑身上,被凹凸不平的面折射出仿佛能够吸引魂魄的妖异光芒。
已经到了这份上,米雪莉雅也只能附和下来,尽管两个小时前,她背上被人给重重敲了一下,到现在还灼痛不已,但这次只是切磋,用不着玩命,随便应付一下,然后认输就好。
她将手指按到了戴在左手食指的魔血玉指环上,抽出了欧杰诺斯。
“魔血玉?”塔娜微微一惊,没想到米雪莉雅居然还有这种珍稀的物品。
“那是你的新剑吧?”塔娜看着米雪莉雅手中那把漆黑无光的剑问道。
“是的,它叫欧杰诺斯,也叫‘世界上最好的剑’!”
“哦?我虽然见过很多有名的利器,但还从没哪个敢自称自己是最好的,既然它敢这么叫,那就让我领教一下吧!”语间,她已经摆出了剑势,蓄力待发!
在米雪莉雅也刚摆出阵势的刹那,巨大的刀刃破空的声音就已当面传来,米雪莉雅秀眉紧皱,按住欧杰诺斯的剑刃,正面挡下了这当面一击。
当碧蓝怒焰和欧杰诺斯接触的一刹那,米雪莉雅突然感到背脊一阵发冷,而目光却无法从那柄巨剑上离开,她仿佛看到无数的黑色气息犹如攀爬在树枝上的毒蛇在那柄巨剑上环绕,死亡、疾病、衰老、厄运,这些被人类所畏惧厌恶的东西似乎都化为了实质,交缠在了那剑刃上,赋予它一种奇特的魔力,可以侵蚀人的意志,若不是米雪莉雅从小就在生死边缘挣扎而磨练出相当的心境,以及欧杰诺斯本身拥有的那股力量的加持,恐怕自己已经吓得两腿发软而倒地了。
碧蓝怒焰的重量十分之大,将欧杰诺斯压弯了些许,靴子也在地上往后拖出了深深的印痕,但因为它的重量米雪莉雅估算的差不多,因此已有准备,并没有因为这次重砍而露出破绽。
接下塔娜的起手招后,米雪莉雅将剑奋力一推,利用欧杰诺斯的韧性弹开了碧蓝怒焰。
这种场景这和上次那次比试如出一辙,但塔娜的准备却好像不那么充分,也可能是和自己第一次使用亚南修和诗芬尼练习剑术时一样,没有适应新剑的手感和重量,出现了判断上的错误。这次被弹开后,塔娜狼狈的倒退了好几步,差点失足摔倒。感官锐利的米雪莉雅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双手握住剑柄,发出一记猛砍!
塔娜虽然尚未稳住身形,但也察觉了对方已经出招,本能的用剑格挡。
双剑相交的瞬间,一声宛若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欧杰诺斯的一剑斩下,将碧蓝怒焰的剑刃上砍出了一个指甲大的缺口,龟纹般的裂痕顿时从那个缺口开始蔓延,眨眼间便覆盖了剑刃的一半。
看着碧蓝怒焰的伤痕,塔娜脸上的震惊无须表。
数秒后,神情复杂的塔娜微微叹了口气,对米雪莉雅道:“果然,你的剑不负为‘世界上最好的剑’之名……”
“对不起,我把你的新剑给……”米雪莉雅走了过去,满心愧疚的说道。
“没什么……”塔娜笑的很随和:“现在的碧蓝怒焰还只是半成品,被砍出缺口不影响它以后的样子……”塔娜话还没说完,突然感到握着剑的右手一阵刺痛,整条臂膀仿佛被几百只蝎子齐蛰了一样剧痛难忍。
秀气的面容登时扭曲,脸上一红一蓝,互相交替,那摸样煞是恐怖。米雪莉雅见塔娜样子不对,慌忙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她没有答话,而事实上此刻的塔娜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接下来看到的一幕更让米雪莉雅感到胆寒。
塔娜的右臂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渗出了鲜血,而那些血液穿过她白色的皮甲护臂时,却丝毫没有给皮料染一点污秽,这些豆大的血珠不断从她的小臂、手掌上不断渗出,在空中漂浮了一会后,一股脑的朝碧蓝怒焰上那个被欧杰诺斯砍出的缺口中钻了进去,只见那些血液慢慢融入了碧蓝怒焰的裂缝中,让那些裂纹逐渐消失,而那个被砍出来的缺口,也在慢慢缩小,直到完全消失,崭新如初的时候,塔娜的右臂才停止了渗血。红蓝交替、面容扭曲的可怕面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你怎么样?没事吧!?”看着塔娜连嘴唇都惨白的样子,米雪莉雅担忧的问,毕竟刚刚那幕场景太让人震惊,难以释怀。
“没事……”塔娜摆了摆手,但无论声音动作都绵软无力的,完全没了米雪莉雅印象中那个英气逼人的女骑士的模样。
“这把剑……”米雪莉雅看着这把蓝色晶体的剑,秀眉微挑。“它刚刚,吸了你的血来再生……”
塔娜看着手中这把拖拉在地上的剑,沉默不言。
“也许它真的很诡异,放弃它会比较好吧?”
这句话让塔娜有点不悦:“我才不信这个,它很合我心意,我会把它带回我的国家,然后自己完成它。”
“可是……”
“这次的切磋虽然只过了两招,但很愉快,谢谢你了。我也不能再多做逗留,必须尽快回去。”
“不需要休息一下吗?你看起来……”
“我看起来很好。”塔娜的语气有点冷漠,让米雪莉雅一时语塞。平时谈吐得体的她居然会如此不客气,这实在不正常。
只见她取回了布条,将碧蓝怒焰层层缠好后,背在了背上,道“那我先走了,如果你以后会来到我的国家——罗切斯特的话,记得来看我哦。”
此时的她话语总算和之前一样活泼而有礼,只是依然有点底气不足的样子,让米雪莉雅十分担忧,但还是答道:“我会的。”
“再见,愿你的剑永远锋利。”
“再见,愿因特梅莱为你指路……”
看着塔娜离去的背影,米雪莉雅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那把剑一定有问题。
心里这么想着,米雪莉雅将自己手中的欧杰诺斯举到了面前,低声自语:“如果以后事情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只能拜托你了……但愿不会有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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